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广源号动用大量的人力、物力,十ri之间,在峡谷上架起了一座铁索桥。如今出上阳村,翻过一座山,便直达镇上,所以回去的时候,众人并未在上阳村借宿,而是直接前往镇上。易琴心嫌上次那家客栈营养丰富,以至于老鼠太多,这一晚便入住于其他客栈。安顿停当,周晋便携同易琴心直奔脸谱店。曲陵躺在摇椅上看书,恭候已久。周晋道:“看仲婴兄胸有成竹的样子,想必那五百两银子,已然手到擒来了。”曲陵道:“我手上半两银子也没有,只有两张破纸,请靖北兄过目。”说着从袖中取出一张地契和一张房契摆在桌上。周晋捻起那张房契看了一眼,微微一笑道:“一座城中繁华地段的老宅子,一片占地百亩的林场,价值远超一千两了。可否告诉我,都怎么来的?”曲陵道:“秘密。不过靖北放心,我知道你们广源号做的是正大光明的生意,这两样东西,都不是非法所得。”周晋道:“仲婴兄的为人,我是很清楚的。我只是好奇,你是如何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拿到这栋宅子的。窦掌柜花了半年时间,都没拿下来。”曲陵道:“多亏了一个朋友,不过我答应他,不可将他的消息透露给任何人知晓。”周晋道:“既是如此,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。仲婴兄通过了测试,即ri起,便是太常号的掌柜了。”曲陵奇道:“太常号窦掌柜打理得不是挺好?为何突然换人?”周晋道:“窦掌柜另有重任。武昌分号的关掌柜新丧,急需派个得力之人过去主持大局。仲婴本是最佳人选,不过你初入本号,资历尚浅,一开始便让你执掌武昌分号,怕众心不服。曲靖是个龙蛇混杂,暗流涌动的是非之地,一般人镇不住。仲婴兄在曲靖呆了数月,除了窦掌柜之外,只怕没人比你更熟悉这里,也没人更适合执掌太常号。”曲陵道:“你天生就该是个商人,只可惜你无意于此道。”周晋道:“我有意也是枉然。老头子只想我金榜题名,光宗耀祖。”易琴心开口道:“对了曲大哥,你那些脸谱呢?”曲陵道:“我已都收起来了,不过都还在店内。姑娘若是喜欢,尽管拿去。”“那我可不客气了!”她掰着指头道,“我算一算,他天天板着个脸,跟包公也差不多,我想送个黑脸给他;而爹爹老是高高在上,把我当小孩子,就送他一个金脸;安叔对我最好,送个紫脸给他……”周晋道:“你送这么多人脸谱,就没我的份么?”易琴心道:“你别打岔么,自然少不了你那份。你一看便不是好人,送个白脸给你,再适合不过了。”曲陵忍俊不禁道:“姑娘真是好眼力。”易琴心又自言自语一会儿道:“还有溪冷、娘、紫玉……一共是十八个。我要十八个!”周晋道:“我说大小姐啊,你又没三头六臂,这么多脸谱,搬得走么?”易琴心道:“谁说我要自己搬了。这种活儿,自然是你们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干了,怎好意思劳动我们这些弱不禁风的女孩子呢?”周晋一脸委屈道:“脏活、累活都往我身上揽,还骂我不是好人!”易琴心道:“你替我干活,我是得好好谢你,但一码归一码,我也不能因此就昧着良心说话呀。是不是,曲大哥?”曲陵道:“姑娘说得极是。”回到太常号,周晋当即召来窦之轩询问马帮一事。窦之轩说一切顺利。周晋道:“你做得很好。此次你立下汗马功劳,爹爹决定升你为武昌分号的掌柜,你已收到总号发来的通知了吧?”窦之轩道:“是。”周晋道:“既是如此,我就不必赘述了。你收拾下行礼,明ri便动身前往武昌,那里还有一大摊子事情,厄待你处理。我介绍下,这位是我的朋友,姓曲名陵,字仲婴。从今ri起,太常号就交由他来打理。”窦之轩道:“曲掌柜真是年少有为,年纪轻轻,便当上了掌柜。”曲陵谦虚道:“晚生愧不敢当。曲陵倒是久仰窦掌柜的大名,佩服之至。曲陵新入广源号,对许多事还不甚熟悉,ri后还要向窦掌柜多多请教。”窦之轩道:“客气客气。入了广源号,你我便是同僚了,理应互相照应,‘请教’二字,曲掌柜言重了。”周晋道:“曲靖的事既已告一段落,明ri我也要启程去昆明了。”曲陵诧异道:“这便要走!我们才见面,还没深谈一番呢。”周晋道:“易姑娘急着要走,我也没办法。反正来ri方长,我在昆明又不会久留,回来时再叙也是一样。”曲陵理解道:“既是易姑娘的要求,那我也就不留你了。多多保重!”周晋道:“你也是!”曲靖与云南府不过二百多里之遥,三ri间也就到了。此行的目的地是昆明城中的聂府。聂府的主人单名一个仁字,是易琴心的舅舅。聂家世代在云南府开设武馆,是个习武之家,但聂仁的父亲聂去疾不希望聂仁走他们祖祖辈辈的老路,在刀口上舔生活,而是希望他能够入仕,安稳无忧地过一辈子,所以请了先生教他读书识字,可是聂仁自小便对读书没兴趣,见了书本,两眼皮便字打架,从十五岁开始,他连续参加了三次乡试,连个秀才都没考中,便瞒着家人,投笔从戎。聂去疾发觉之时,生米已经煮成熟饭,且聂仁的的确确不是快读书的料,到了这时,也只得由着他了。万历元年,正赶上蛮人罗思等人叛乱。聂仁虽是个书生,但家里毕竟是开武馆的,多少也学了些功夫,在新兵中俨然如鹤立鸡群,立即引起了参将的注意,被参将选为亲兵。兼之他作战勇猛,每次打战都是身先士卒;体恤下属,总是和他们同吃同住,倍受军士的支持和参将的赏识,战争结束之时,已升为百户。十一年又以把总之职讨伐岳凤,因军功升迁为守备,现在黔国公沐昌祚帐下任职。“若虚惊动张兄大驾,就为了送这一封信?”聂仁接过信封,便要拆开。张邵安道:“舅老爷说信中内容,除聂兄之外,不可有第二个人知道,还是等进了书房再看。”聂仁进房看了信,出来后便眉头紧锁,面se凝重。易琴心道:“舅舅,爹在信中说了什么,为什么你显得不太高兴?”聂仁道:“没什么。你爹拜托我一件事,不大好办,我在思索对策呢。”张邵安道:“舅老爷交代的事已了,我也该告辞了。”聂仁道:“张兄这就走了?聂某对张兄的人品、武功仰慕已久。难得张兄今ri光临寒舍,不如在寒舍小住几ri,让聂某略尽地主之谊。聂某也好和张兄切磋切磋。”张邵安回绝道:“聂兄的盛情我心领了。少爷离开已一月有余,目下生死未卜,我还得去找他。恕不能从命。”聂仁知他与张夜书与主仆情深,堪比父子,张夜书失踪了,他必定如坐针毡,所以也不好再挽留他。不过无论如何,聂仁也不想错过与他比试的机会,一旦错过,恐怕以后再无机会了。聂仁道:“发生了这种事情,我也就不强人所难了。但向张兄讨教,乃是我多年夙愿,临走之前,还请张兄赐我一招。相信不会耽搁张兄多少时间。”张邵安道:“这个原也无妨。只是刀剑无眼,若是在切磋的过程中伤了彼此,反而不美。”他的目光落在院子里的梅花桩上,继而道:“这样吧,我们以铜板落地的时间为限,劈砍木桩,谁能在这段时间内将木桩劈成更多截,谁就算胜了。聂兄意下如何?”聂仁虽然不是很满意,但张邵安勉为其难答应同他比试,他也只得见好就收,每人退一步了,道:“也好。张兄请!”二人来到梅花桩前,张邵安道:“周公子,就由你来作见证人吧。”周晋道:“没问题!”摸遍全身也没发现一枚铜钱,只得以一锭二两的纹银代替,两指夹住,手心朝下道:“二位前辈注意了,我数到三,便放掉银锭子,二位即可开始。”他数到三,“放”字刚出口,张邵安的剑、聂仁的刀同时出鞘,霎时间刀光剑影,缭乱了他的双目,而当银子触地之时,二人的刀剑也同时入鞘,发出一声脆响。紧跟着聂仁身前的一根木桩从中断为五截,而张邵安身前的那根木桩却完好无损。聂仁仰天叹道:“张兄的剑果真是快,聂仁输得心服口服。”周晋走上前去,只见张邵安身前的木桩上有些细小的纹路,用指尖轻轻一碰,木桩忽然倒下,断为七截。出剑的速度得有多快,才能让木桩被斩断了却还保持原样,没有倒下!张邵安道:“聂兄,告辞了。”聂仁深深一揖道:“后会有期!”周晋健步追上张邵安道:“等等我啊安叔,我跟你一道走!”张邵安道:“周公子,你好容易到昆明一趟,不陪表小姐玩几天?”周晋嘿然一笑道:“算了吧。我还得回去看看自己被‘休’了没有。易姑娘,我先走了。咱们青山不改,绿水长流,有时间我还会去找你玩的。”易琴心忙道:“你要走的话,那我不在这儿呆了。离家两个多月,我也有些想念爹和娘了。”聂仁正se道:“心儿,你不能走!”易琴心道:“为什么?”聂仁道:“你已有好些年没来云南,外婆年纪大了,你既然到云南府来,怎可不见过她就走?简直是目无尊长!何况你爹在信中说到,再过三五个月,他和你娘也都会过来,我们一家人团圆团圆。你现在回去,就算见到你爹娘,也得马上启程回到这里,岂非白跑一趟?在你爹娘到来之前,你哪儿也别去,就在舅舅的家中陪你外婆!”周晋也道:“是呀,易姑娘。树yu静而风不止,子yu养而亲不待。你外婆年纪大了,时间有限,身为她的外孙女,在她老人家身旁多尽一ri孝心是一ri。”易琴心啐道:“呸,呸,呸!你个乌鸦嘴!我外婆福如东海深,寿比南上高,会长命百岁的。”聂仁道:“周公子言之有理,所以你还是留下来,多陪陪你外婆。”易琴心在他们的轮番劝说下,只得缴械投降,不情愿道:“那好吧。”聂仁道:“这样才是我们的好心儿。周公子,很感谢你千里迢迢送心儿过来。一路顺风。”周晋和张邵安马不停蹄地赶了一天的路程,张邵安身强体健,倒不觉得什么,但周晋毕竟是个锦衣玉食的世家公子,一路颠簸,骨头都快散架了,他深知张夜书杳无音讯,张邵安心急如焚,而且张夜书也是他的朋友,他也放心不下,所以极力忍耐,不喊苦、喊累。到了傍晚,张邵安瞧出他有些支撑不住,便在一间客栈下榻。周晋如蒙大赦,晚饭食难下咽,草草吃了两口,便滚上床,仰头便睡。他腰酸背痛,睡得并不踏实。到了半夜,隐约听到门闩在动,睁眼一看,门闩“哐”一声落地,门突然开了,一个矮胖的身影闪身而入。那人又矮又胖,身法倒是异常敏捷,一眨眼已快冲到床前。周晋心知来着不善,除了采花大盗和梁上君子,正常人谁他娘的大半夜不睡觉,去撬人家门阀。他迅速掀掉被子,往床下一滚,起身就跑,不过敢跑了两步,那人便挡住了他的去路。周晋嘻笑道:“晚上好。”那人全身裹在一件披风里,只把脸露在外面,现在又是晚上,连他的脸也是个黑窟窿。只听他冷哼一声:“你就尽管笑吧,以后就没机会了。”是年轻女子的声音。周晋心说,一个女孩子长成这样,也怪可怜见的,然后道:“姑娘深夜到访,不知有何贵干?”那人道:“杀人。”周晋道:“杀我?我和姑娘素昧平生,更谈不上有深仇大恨。姑娘要说是想强暴我,还靠谱些。”那人怒道:“你无耻!你杀了我兄长,这难道还算不上是深仇大恨!”周晋道:“这就更离谱了。我娘是忠实的佛教信徒,我打出娘胎便跟着她吃斋念佛,多年来耳濡目染,也养成了一副悲天悯人的菩萨心肠。我家里的那群死老鼠天天啃我的书,我都不忍除之而后快,又怎会杀你兄弟?姑娘认错人了吧?”那人道:“你休要狡辩。你在湟竹寨杀了一个叫败莲的人是也不是?”周晋道:“这个嘛,好像是有这么个人。”那人道:“那不就结了,那人正是我兄长。纳命来!”周晋大呼冤枉道:“在下只是一介书生,手无缚鸡之力之力,而你哥哥武功高强,我哪有能耐杀了他呀?冤有头债有主,姑娘要报仇,也得认准仇人,不可枉杀好人呐。”那人道:“小兔崽子,人虽不是你杀的,但幕后主使却是你!我解决了你,自会去杀他。”周晋道:“你骂我也就罢了,凭什么骂我妈是兔子啊!”那人道:“我就骂她,你想怎样!”周晋道:“好好地修理你!”那人冷哼道:“你有这个本事么!”周晋忽然双臂抱胸,倚着墙,信心满满道:“当然有。”他话才说完,一把长剑骤然从墙壁刺出,张邵安直接撞破了墙壁,从隔壁房间穿了过来。那人反应亦是神速,向后一跃,撞破了房门,直挺挺地跳下楼去。张邵安如影随行,那人刚落地,他便一剑斩落。那人双臂交叉,举过头顶,两腿微曲成罗圈腿,竟想用双臂直接挡下这一剑!张邵安自然不会手下留情,卯足了劲,一剑砍中她手臂。只听咣当一声巨响,那人双腿陷入土中一截,两手却是安然无恙。她的手上不知戴了什么玩意儿,竟能刀枪不入。那人对准张邵安的下yin飞起一脚,张邵安后发制人,一脚踢中那人腿肚子,直如踢中一块钢板,脚底震得发麻。那人左手袖中忽然探出一只亮闪闪的铁爪,风驰电掣地向张邵安撩来,张邵安霍然跃起,在那人胸膛上蹬了两脚,凌空倒翻一个筋斗,一剑刺中那人的胸口。张邵安的剑术、内力皆已臻化境,随手一剑,便可将一头大象的刺个对穿,但这蓄满真气的一剑,却没伤着那人分毫,只是将她震退两丈。张邵安推断她身上一定穿了软猬甲,不过他行走江湖数十载,也算是见多识广了,他见过的软猬甲,顶多能护住胸腹这些要害,像这种能护住全身的软猬甲,倒还是丑媳妇见公婆,头一回见。张邵安心想,既然她全身都有软猬甲保护,那就只好攻击她的脸部了,她总不能把脸也包得密不透风,不然如何呼吸?不容他多想,那人已经箭一般飞来,手中的铁爪蓦地she出。铁爪she出之时,距他不及一丈,来势又急,一般人遇到这种情形多半已惊得呆了,张邵安却是艺高胆大,镇定自若,一招“名动八方”,刚把铁爪挑开,那人已袭到他身前,右臂直取他的咽喉。在这千钧一发之际,张邵安显示出一个高手应有的从容和老练,脚底牢牢定在地上,上身霍然前倾,反身一剑,刺向那人的太阳穴。那人不闪不避,一爪从张邵安的胳膊上抓下一块肉来,而张邵安一剑刺中她的太阳穴,则仍是毫发无伤。周晋趴在窗台观战,忽见那人的背后有几根细如发丝、闪闪发亮的线,心说原来如此,立马朝张邵安喊道:“安叔,这是玩意儿根本就不是人,只是一件川西傀儡们的傀儡。它通体都是由百炼jing钢锻造而成,你就是再砍上一千刀,它还是一点事没有。它的后背上有三条天蚕丝编成的细线,四肢上也各有一条,只要斩断这些细线,这傀儡便会不攻自破,变为一堆废铜烂铁。”张邵安正大惑不解,人都是血肉之躯,纵然练成了“金钟罩”、“铁布衫”这类刀枪不入的横练功夫,也难免有软肋,尤其是太阳穴这种死穴,照理说也抵不住他刚才的那一剑!经周晋的提醒,他才豁然开朗,若是那“人”是只jing钢打造的傀儡,那便不难理解为何他所有的攻击都对它无效了。张邵安年轻时杀戮过重,隐姓埋名之后,为了减轻罪孽,便决定不再使用右手。不过今ri大敌当前,他的左手受伤不轻,不能再用剑,不得已才再次使用右手,又当另当别论。剑交右手之后,张邵安仿佛完全变了个人。他双目火红,一脸煞气,强烈的杀气,令周晋寒毛直竖,此刻的他就是个杀人如麻、冷血无情的魔头,而就在刚才,他还是周晋所熟悉的平易近人、木讷老实的安叔。张邵安轻轻一跺脚,便尘土飞扬,像一道电光,向那只傀儡扑去。那只傀儡的速度似乎也提升了不少,但与张邵安相比,还是相形见拙。它刚窜高不到三尺,便又坠下,如周晋所说,变为一堆废铜烂铁。张邵安在一招之间,便切断了所有cao控它的天蚕丝。院墙下的一团芭蕉之后传出一声女声道:“明王三重斩!屠刖你果然是宝刀未老。不过你们也别得意,今ri本姑娘便先网开一面,下次再见之时,便是你们明年的祭ri!”张邵安忙追过去,不过她已经了无踪影了。这场打斗惊动了客栈里的所有人,自然也包括掌柜。那掌柜是个要钱不要命的主,打斗一结束,便迎上来管周晋要赔偿。周晋赔了钱,便和张邵安回屋继续睡觉。他们一路同行到贵阳,张邵安急着北上,到陕西、湖北一带寻访张夜书,周晋则想进城看看他和沈丝缎的婚约解除与否,二人便互道珍重,分道扬镳。临走之前,张邵安嘱咐周晋务必小心,他离开之后,傀儡门的人可能还会找上门来。周晋满不在乎,说傀儡门无论如何都奈何不了他,希望张邵安一有张夜书的下落,写封信给武昌分号的窦掌柜,告知他一声。周晋逃婚之事虽已闹的满城风雨,但沈家还没与他们家解除婚约的打算。周晋生怕老头子面子上挂不住,会大义灭亲,所以还不敢回家,便在赵chun彦家中蹭了两三ri饭,又向他借了百两银子,悄悄离开贵阳。准备去河南、齐鲁一带散散心。这一ri后晌,行到一片树林。只见一头青驴横在路zhongyang,驴上乘客,乃是一名妙龄女郎,长得杏眼,椭圆脸,脸se略显苍白,发髻两端各插一支金钏,身着红底白纹的交领襦裙,腰细大红丝绦,足登圆头白布履,腰悬一把长剑。周晋jing觉道:“姑娘可是姓瞿?”少女怒目道:“不错!”周晋问道:“那夜在客栈袭击我和安叔的,可是姑娘?”少女道:“也对。”周晋道:“那可正巧,又在这儿碰上瞿姑娘了。”瞿姑娘道:“巧什么巧。本姑娘是为了杀了你,才特地跟着你!”周晋道:“难怪姑娘双目布满血丝,头发凌乱不整,想来这几ri为了我,吃了苦。”瞿姑娘咬牙切齿道:“多谢你的关心。不过你放宽心,从今天开始,我就不必再吃苦了。”说罢双掌上陡然多了两只五寸高的布娃娃。她两手一推,两只娃娃便朝周晋飞来。周晋将手拢在袖子里,待那两只娃娃飞近,骤然抛出一只竹筒。那竹筒飞到半空,炸裂开来,砰的一声巨响,将两只娃娃撕成碎片。瞿姑娘大怒,飞身跃下驴背,拔剑出鞘,似乎想直接过来,一剑斩了他。周晋解开长袍,一手擎着火折子,一手指着腰上的一排竹筒道:“瞿姑娘,震天雷的威力,适才你也已见识过了。姑娘若是决意杀我,不妨试一试是你的剑快还是我的手快,大不了我们玉石俱焚。我是烂命一条,死不足惜,只可惜姑娘花儿一般的年纪,又貌美如花,却要与我这等粗人共赴黄泉,在奈何桥上相会。”瞿姑娘恨声道:“你!我们走着瞧!迟早有一天,我会将你大卸八块!”“瞿姑娘无须再藏头露尾,还是大方点出来吧。门没锁。”周晋瞥见一袭胜血的红衣飘然而入,转头合上了眼,双臂搭在澡盆上,闭目养神道:“五ri不见,姑娘似乎又见憔悴了。”“还不是拜你所赐!”瞿姑娘双唇紧闭,眼里像是要喷出火焰。周晋身上绑着炸药,这些天她根本无法靠近他。因为怕跟丢他,几天下来,她吃不好也睡不好,jing神濒临崩溃,不过谢天谢地,今ri他终于可以宰了这混蛋!周晋抓起一把玫瑰花瓣洒在脸上,慢悠悠道:“姑娘难道不觉有异么?”瞿姑娘道:“什么?”周晋道:“姑娘能想到我洗澡时不会将炸药带在身上,我就不能想到?”瞿姑娘忽然浑身软绵绵的,瘫坐在地上,道:“你对我做了什么?”周晋道:“我知道在洗澡时,姑娘一定会来取我xing命。但我又实在痒的要死,不洗不行,只好将‘挑灯半ri醉’的药粉撒在灯油里。点起灯后,药末受热溶化挥发,就会产生淡淡的清香。就是你现在所闻到的这种。只要吸入一点,六个时辰内就会武功尽失,而且无药可解。”瞿姑娘道:“那你也中了此毒,你我都是废人一个,不过是半斤对八两。”周晋道:“姑娘好像忘了一件事,在同等的条件下,男人总是比女人孔武有力。”说着长身而起,他的身体谈不上健壮,但肌肉紧实。瞿姑娘连忙闭上眼睛,周晋拖着湿漉漉的长裤走到她身前,半蹲着,托起她的下巴,轻佻的看着她。她怒睁双眼,:“你想干嘛!”不等她的双唇合拢,周晋已经俯头含住她的上唇。瞿姑娘又羞又怒,直想重重扇了他一个耳光,但是手腕却被他钳住了。周晋眯眼一笑道:“原来你的掌心有如此美的胎记,像一朵梅花。听说傀儡门擅长易容之术,这应该不是你的真实面目吧?”五指绕到她的耳根之下。瞿姑娘努力想挣开他,叫道:“住手!”周晋可没这么听话,往外一扯,撕下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。一张略显苍白的鹅蛋脸立时跃入周晋的眼帘,弯弯的黛眉下嵌着一对杏眼,鼻子略为丰满,嘴呈菱形,粉嫩yu滴。周晋一把将她抱起,丢在床上,然后将她压在身下。瞿姑娘云鬓散开,面泛红晕,微微气喘,拼命地挣扎,但周晋的力气大得惊人,根本就无济于事,她只好威胁道:“你若是再敢无礼,我便咬舌自尽!”周晋放声大笑,在她的鼻尖轻吻一下,然后在跳下床,把衣裳拾起来穿上道:“事实证明,你是杀不了我的,就别再白费力气了。听话,要命的话就乖乖躺着别动,睡到明ri清晨,等毒xing尽消再出去。后会无期啦!”出门后,周晋在柜台接了账,然后到马厩牵了马,在对门的客栈租了间房。睡到ri上三竿,估摸着她已经离开了,这才上马启程。说来奇怪,被她追杀了好几天,突然间她不在了,周晋还蛮不习惯的。他扇了自己一巴掌,骂自己犯贱,被追杀还追上瘾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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