镖刀拔出的那一刻,鲜血染透了她胳膊上那层杏色布料。但她什么多余的表现都没有,只是恭敬地将那把带血的飞镖又搁在了一边。“误伤公主,是民女罪责,恳请公主降罪。”她认得清局势。亦深知今时不同往日,这里不是南陈郡,不是梁阁,周誉不会再帮自己。所以没有辩驳。而是乖顺认错。在孟琼拿起飞镖的那一刻,周誉已经知晓她认了。他没有看她,目光始终落在案几上的那一只文竹刻缠枝莲壁瓶上,可当飞镖刺破皮肉的时候,他还是隐忍地闭了闭眼,过往岁月里不那么愉悦的记忆又顷刻间袭来。这声音。他在两年前的上阳关也听过。是羽箭破空带着朔风的声音,是她满脸是泪地看着他,哽咽却无声。那是他与孟琼行至的漫长的十三年载光阴岁月里,少见地看她这副脆弱且无助的样子。周誉不愿意再细想了。每当细想一遍,他都会觉得,她干脆当初也死在上阳关好了,她死在上阳关,至少,他在孤单寂寥时,在这条路越走越艰难时,还能靠着过往细水长流的温情活下去。“把她再扔进俘虏营里去关一夜吧。”“毕竟她差点破坏了大燕和西域的邦交,罪该万死。”铁达淙淙还是不满,所以又想出了其他的念头。俘虏营里关押着的都是梁国战败的将领,里头的人都不是善茬。铁达淙淙不觉得她这么个弱女子在里头能讨到什么好,故而提出这样的请求。王洛之却是松了一口气。俘虏营渗人只是吓吓铁达淙淙这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弱女子的,里头都是些梁国的将领,还都在笼子里,对孟琼造不成任何的伤害。更何况,孟琼十岁开始练剑,在一片尸山血海里拼杀出来的梁阁阁主并非浪得虚名,纵然有俘虏逃出牢笼,也没人伤的了她。周誉点点头,“带走。”王洛之松了一口气,这才带着孟琼出去,等出了营帐后,他缓缓替周誉解释道:“如今长平王爷已经据守蜀地三个月了,您父亲应该也清楚,倘若没有胡人的援兵,蜀地危矣。主子他如今同西域胡人走得近,并非是为了助长他自己的势力,更是为了拉长平王一把。”孟琼随手扯了衣裳上的一块布将胳膊包扎了,这伤口虽疼,但同他两年前给她的那一箭比起来,什么也算不上。“我不会放在心上的,破坏两国邦交,若处理此事的不是周誉,而是我爹爹,怕眼下,我只有喘气的命了。”孟府家风严谨。孟庸昶对待子女,严苛得要命亦是出了名的。王洛之笑道:“世间血亲,再恨再倦,总没有一刀割舍了的道理。当世的很多走上绝路的人总在终其一生寻找缰绳,殊不知,在人生最开始的时候,牵引住世人的那根缰绳是父母。孟姑娘,如今孟相还管得动你和大公子,就已经是子女的福分了。”孟琼听着王洛之讲话,心里倒是有种莫名的安心。待到行至一个草垛处,他突然从后头拿出了一把红缨枪来。“关押俘虏的地儿人都用绳子捆着,铁达公主不知道,这个姑娘你拿着。”王洛之总是考虑得那样细致。孟琼忍不住道了一声“多谢”。王洛之摆手示意她不必言谢,可思量片刻后又忍不住问出了那个他一直想问的问题:“孟姑娘,你有后悔过么?”质问后悔过么?两年过去了,倒是第一次有人问她这个问题。当初在上阳关,周誉抱着福惠皇后的尸骨,质问她为什么如今连说句实话都不敢的时候,她确实后悔过。后来他射她那一箭,咬着牙红着眼同她讲,孟琼,本王这辈子都不想看见你的时候,她也确实后悔过。她前半生于世上飘零,得到的温暖并不多,南陈郡与周誉那些年是她平生难得的慰藉。可是这些为数不多的温暖与慰藉后来啊终究还是一一被拿走了。“怎么不后悔呢?可我知道,如果我说了,也许会更后悔。”孟琼淡淡笑笑。她知道周誉盼着她死在上阳关。她也曾无数次地在想,那么多人都死了,怎么就她好好地活着回来了,她多希望福惠皇后当初救下的不是她,这样周誉对她还能残存一份念想。可那些事情,终究是由不得她。王洛之听了这话,沉默片刻,终究是没有再多言了。……西域离此处不远,周誉耐着性子安抚了铁达淙淙一阵子,她这才安稳下来。铁达林身为西域太子,亦有许多事要处理,折腾了一会子后,虽心疼妹妹,却还是催着她回家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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