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下午,瀚文忙完公司的事情,伸了一个懒腰,开始闭目养神。这是他从开公司起就养成的习惯。无论事情再多再忙,他都会在上午和下午拿出十分钟时间来闭目养神。
上午是十点钟开始,下午是四点钟开始。公司的老人和老客户都知道他有这个毛病,在这二十分钟里,一般不会有人打电话给他的。秘书也深知他这个习惯,再紧急的事情都会过了这个时间,在向他汇报。
今天脑子很乱,虽然眼睛闭起来了,可有点心绪不宁。他想起了何慧阿姨,想起了曹东菊,也不知道三十年后他过得怎么样。想起了1975年的地震,那是人生第一次和雨荷睡在了一起。虽然那时只有八岁,但雨荷的睡态至今他都记得很清楚。
他睁开眼睛看看表,正好四点十分。他把秘书叫过来叮嘱道:“这几天,公司所有事务性的事情都向师总回报。晚上也不要给我安排应酬。我要集中精力陪我的老同学。明白了吗?”
他的秘书叫刘明达,是一个二十四五岁的英俊小伙子,商学硕士,非常精明强干。说是秘书还不如说是他的特别助理。除了生活上的琐事不需要他插手之外,公司几乎所有的事情,他在做决定前都会征询刘秘书的意见。
他给刘秘书的待遇非常高,相当于公司副总的待遇。刘秘书非常懂他,他需要帮助时刘秘书会立刻出现,不需要时,刘秘书会让他感觉到这个人根本不存在。
李秘书听了他的吩咐,快速的在记事本上把他的话写了下来,放在他面前让他签了字。这也是刘明达当了秘书之后,形成的工作方法。只要他的命令或者吩咐和公司的工作有关系,即使是他的口头吩咐他都必须签字。这样做也督促他不要乱下命令。
秘书出去后,他拿起电话,拨通了雨荷的手机。听筒里传来了:“您拨的电话已关机。”他想起来了,她可能正在做报告。他放下电话,心想:“毕竟是大学教授,是来作报告的,自然晚饭有单位安排了。算了,自己还是回家陪老婆吃饭吧!”
他又拨通了家里的电话,响了五六声,才有人接起电话,他一听是家里的保姆冯姐,他平和的问:“太太没在家吗?”冯姐悄悄的说:“太太在三楼练瑜伽呢!让我帮你去叫她吗?”
“别打扰她了,让她集中精力练吧!回头你告诉太太,晚上我回家吃饭。”他听见冯姐答应了,把电话放下。
他的公司大楼离海边不远,站在办公室的窗边就能看见海浪荡漾。海滨泳场水域人头密密麻麻的在水里晃动,没有下水的男女有的躲在遮阳伞下喝着可乐,有的躺在沙滩上,让同伴把自己用沙子埋起来。
海风吹动着遮阳伞,像是众多摇摆不定的彩色蘑菇。他关掉空调,准备回家。忽然,手机响了起来。他一看是老婆打来的,里面传来了老婆惊讶的声音:“刚才我没打电话来说,你的同学曹东菊跳楼自杀了。”
他有点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,虽然有二十年没有见这个小学的同桌了,但一直都有她的消息,听说嫁给了县里的一个公务员,前几年还当了局长,过得蛮不错的。儿子今年也考上大学了,怎么会突然自杀呢?
他不相信的说:“谣传吧!听同学说,她不是过的挺好的吗?你是不是搞错了。”
老婆肯定的说:“曹东菊我怎么不知道?他爸和咱们俩还是一个车间的呢!听说老公贪污被双规了,她早就得了严重的忧郁症。老公还在外面养了小三。她是从四楼跳下去的,当场就没命了。”
他的心情有点沉重,他心里一直都明白,从小曹东菊就一直对他有意思,但碍于雨荷曹东菊一直都没有对他表白过。在小学五年级跟自己最好的朋友郝军好了没多长时间,就被搞大了肚子。从那以后就更加自卑了。
进厂之后,她曾经陪伴过他渡过最孤独寂寞的一段日子。她用自己的身体毫不保留的爱他珍惜他。可他始终没有真正的爱她。她也明白,当爱莲嫁给他后,她就主动的离开了。
听同学说,她经常碰到同学都会打听他的状况。都让那些和他有来往的同学代问他好。
他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,顺着脸颊流到了脖子里。他用纸巾把泪水擦干。车在夕阳余晖的照耀下,行驶在滨海路上。手机响了,是雨荷。
“告诉你一个很不幸的消息,曹东菊跳楼自杀了。打扮得很漂亮,穿了一身大红的连衣裙。手里还拿着一片枫叶,枫叶上有一首小诗。同学们都说是你写的。当然,不是现在,而是二十多年前写的。”
他的心像被针扎了一下,全身抽噎的疼痛了一下。他一直默默的没有吭声。
听筒里传来了雨荷急切的“喂!喂!。。。。。。你说话呀!我知道肯定是你写的。但有怎么样呢?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。瀚文,别太伤心了,你应该高兴,曾有一个女人到死都记着你。”
他淡淡的说:“七点钟我来接你,一起在海边为曹东菊祷告吧!”
他把车稳稳地停在自己别墅的车位上,用湿巾仔细的擦了擦脸,尽量不让老婆看出他哭过。
他走进家门时,冯姐已经把饭菜都摆在了桌上。老婆刚冲完凉,头发湿漉漉的披在肩上,穿了一条绿花的面绸睡裙。没有戴胸罩,两粒葡萄大的**若隐若现。
他已经给她说了很多次了,在冯姐没有下班前一定要带上胸罩。可老婆说他有病。在自己家里,冯姐也是个女人,为什么要那么拘束?他也不能老为这些小事和老婆争吵,也只好得过且过了。
老婆看他进门,站起身接过他的包,给他把拖鞋摆好。他先去卧室换了衣服,刚坐在餐桌旁,就听老婆说:“最新消息,你那个同学曹东菊,从楼上跳下来的时候,手里还拿着情人给她在枫叶上写的诗。够浪漫吧!连死都很有情调。”
他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冯姐说:“你回家吧!就是两个碗,吃完我洗。”冯姐没有动看了看老婆,老婆摆摆手:“回吧!回吧!没别的事了。”冯姐给他们两口子点点头走了。
他低头喝着稀饭,脑子里不断闪现小时候曹东菊的长相。虽然在二十岁的时候和曹东菊有过一段非常亲密的日子,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她青春的摸样。
老婆用筷子敲了敲饭桌:“想什么呢?一个人低头不语。是不是想曹东菊呢!我记得有一段时间,她经常到车间来找你,还给你带很多好吃的。”
他拿起一个馒头狠狠的咬了一大口说:“我什么都没想,在享受晚餐。你今后能不能不关心别人的事情,又不是什么好事。”
老婆冷笑了一下:“别装了,心里难受就哭出来。我知道你是一个多情种,一辈子不知道跟多少女人好过。我早都不吃你的醋了,不管怎么说,我现在是你的老婆,其他人你也只能在心里想想罢了!”
他不想和老婆再谈论曹东菊的事情,也不想和老婆斗嘴。挤出一丝微笑说:“瑜伽练得怎么样了?好好努力,争取参加市里的演出。你这个人就不能闲着,否则就要给我生事。”
老婆把筷子放在餐桌上说:“进步很大,今晚我们还要在一起合练,你也去看看我们排练吧!”
他耸耸肩说:“你饶了我吧!等会吃完饭,我要去接雨荷游一游夜晚的特区。等你们演出的时候,我一定去捧场,给你们送一个大大的花篮。”
老婆不屑的撇撇嘴说:“这年头,情人比老婆重要。你也不例外,口口声声说多么爱我,一遇到实事就看出真假了。我走了,你好好的陪你的初恋情人吧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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